吾儿有疾,喜欢挨揍 十三
70
晚上回来时城门已经关了,扶疏还是用令牌叫开的城门,他先避过巡查军,悄悄往白日搜查的扶家茶肆去。
他今日听到扶简的话就觉得奇怪,每年冬日阿简都要忙上一阵,只因城里的好几家店铺都要储冰放在地窖中,今年铺子里为何用上了硝石?
他摸到茶肆后院,这院子很大,又很清幽,他四下探寻,果然寻到了冰窖入口,打晕守卫,便入内细查,果然发现了大量冬储冰。
外面来轮班的发现守卫瘫倒在地,领头的却没声张,只是悄声吩咐调集人手,扶疏若非内力高强,恐怕也发现不了。
来自家铺子,还被当贼捉到,那他这面子可真是丢到姥姥家了。
扶疏情急之下跃到冰窖顶上,他还穿着官服,扒在梁架上,活似一只大红燕巴虎儿。
他把衣襟拉好时,领队正好带着一众随从进内搜查。
扶疏看这一队人,身着仆役青衣,但步伐整齐,令到即行,手中刀也是军用形制,应当都是军中出身。领队虽然年纪不小,但脚底上下可见功夫,扶疏几乎听不见他的脚步声。
好家伙,他儿子厉害了,还会豢养私兵了。
扶疏缓缓闭气,待他们搜查过,找不到蛛丝马迹,又往院子里去搜,这才偷偷溜走了。
71
扶简回府后,先往扶园西南角去,正是他几个月前新设的刑堂,虽然天晚,但还是亮着烛火光,嗬,胡老头儿倒是挺尽责。
胡屠本是大名府的差役,专司刑狱的好手,年纪大了,又无儿无女,扶简便请了他到府里。
进门时,胡屠就着烛光吃晚饭,见扶简进来忙起身:“东家来了。”
扶简将他按下,“是我来得不巧,先吃饭。”
胡屠也不急,一边夹菜一边问:“东家找老朽可是有什么事?”
“我触怒父亲,过来领罚,二十板子。”
老头嘴里的馒头都掉了:“东家说的什么话,您是东家......我怎么能跟您动手呢。”
“您老人家在大牢里头,什么达官贵人没见过。”
小老头眉眼皱成一团:“东家这说的,他们官再大也不给我发银子啊。”
扶简乐道:“那你要是不打,可别怪下个月月钱发不出来。”
扶简就着烛火,去挑刑具,杖为毛竹制作,长五尺、圆五分;板由青竹制作,长五尺,宽五分,廷杖是栗木所制,硬如金刚,末端削成鼓槌状,包着铁皮。
还有这几条皮鞭子,都是用的上好的牛皮,羊皮,硝制后裁成条编成一股,长短粗细不一,皮鞭挨烦了,也有九节铁鞭,金丝鞭之类的可以换。
哪个都好,只是要是真挨了,估计几天几夜都下不了床,耽误事。
扶简最终选了一柄一臂长的檀木板子,估计是他今天能受的极限了。
胡老头正好收了碗,接过檀木板子:“这东西可厉害,容易受伤,不如竹板子轻巧。”
扶简脱了外袍搭在架子上,自己趴到刑凳上去,看着自在得很,倒不像是受刑,而是要搓澡。
胡老头在刑狱上得心应手,头一板子力道不算重,只是一个开胃菜。
但行刑毕竟不是玩乐,一板兜着风下来,狠狠压在身后,霎时间像是一道火着了起来,疼痛直顶到天灵盖,扶简只能咬牙忍着。
“东家身上有伤?”
“不碍,尽管下手便是。”扶简想了想,又道:“要是能不破皮,就更好了。”
“东家放心。”
请我来,不就是为了这个?
胡屠来时便觉得奇怪,若说家主人宽慈,为何又特意设了刑堂,若说严苛,为何这几个月一个人都没见到,且这些棍棒一个个都是精致油润,倒像是供在大家祠堂里的家法一样,普通仆役可没有这样的待遇。
罢了,胡屠糊涂,东家的事哪里是我能看的清的呢。
72
扶简挨打时,只觉得皮肉剧痛,还以为身后已经被打烂了,没想到竟然真没破皮,这一个月一两银子可不白花。
此时板子已经停了,身后疼痛却一点没减。他从没受过这样的打,之前挨得全加在一起也比不上这一顿。
扶简在刑凳上趴着缓了许久,才慢慢挪着往外走。
“此事,还请您守口如瓶。”
“那是自然,那是自然。”
看着扶简一步一挪到了门口,小老头终于还是没忍住,开了口。
“东家,去见见老爷吧,他心里肯定也是担心你的,”
哎,亲父子,怎么闹到这个地步啊。
扶简没回头,只挥手道:“您老别担心,今天没别的活了,回去睡吧。”
73
扶疏本就不应该多动武力,况且又在冰窖多待了一会儿,身上许多地方都痛起来。
回了家门口,扶疏便懒怠再使轻功,直接叫开府门,一众小厮便训练有素地忙活起来。
老管家候在门口,好像是专门等着阴阳怪气他一样;“老爷如今可真是出息了,家里的规矩都不记得了。”
惨了,忘了门禁。
扶疏觉得他跟皇帝身边的老太监越来越像,你要不把我脱光洗干净,再裹上一床棉被送到他床上去吧!
但儿子还得自己哄,扶疏进门时,正看见扶简趴在床上,手里拿着一块小板子把玩。
镇尺粗厚,握在手里并不舒服,这块新做的小板子只一掌半,手柄握在手里更舒服,侧躺着往身后一探,便正好能打到那两块肉。
74
扶疏满脸讨好,颠颠过来接过板子:“不牢阿简动手,爹伺候你。”
“啊?”
我没说要......罢了,他要打便打吧。
扶疏掀开被子,看着那处,怎么感觉好像比昨天还高肿一些。
他手下拿捏着扶简喜欢的力道,往那两团肿肉上拍,衣服自然是不敢脱的,一家之主还等着审他呢。
扶简刚挨了一顿狠打,疼痛还没消,这块板子虽小,却着实不轻,他挨了十好几板才适应了疼痛,把气息调匀,开口问话。
“去哪了,这么晚才回来?”
扶疏小心解释着:“这不是搜查嘛,就晚了点。”
“哦?那郑大人可真会办事,大名府的差事让您去干,他自己傍晚就回府了。”
扶疏猛点头:“是呢,他人品不好,以后少与他接触。”
“嗯?”
扶疏低头,只管打,不敢说话了。
他一紧张,板子下手都重了两分,扶简痛得眉头皱起,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臂才没叫扶疏察觉异样。
扶简也不逼问,岔开话题:“晚上吃饭了吗?”
扶疏低头:“......忘了。”
扶简就叹了一口气,还能指望他自己照顾好自己吗?
“灶上一直热着,一会直接端到这儿,您吃一点再去睡吧。”